超级兵王混都市 第二十八章·生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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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缕晨曦透过半掩的窗缝打在方玉生的侧脸上,方玉生仍是沉沉酣睡,浓且长的睫毛压下一片鸦翅般的阴影,柔软的被子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,影六站在他床边,许久才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他是个没有自己名字的人,他的名字早埋没在了时光的长河中,最后剩下的,不过是主人叫得顺口的一个数字。

    影六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,还是轻步移去方玉生的床榻旁,弯下腰,轻轻推着方玉生的肩膀,唤道:“玉生?”

    方玉生原本是方家最金贵的小少爷,虽说方家也并非多么显赫,但他骨子里确实是惯带着些少爷脾气的,有些小习惯,就算是在流亡里也难以磨灭更替——例如,他起床的脾气,大得很。

    好梦被扰,方玉生一双眉厌烦地蹙在一块,他迷迷糊糊地睁眼,思绪仍是一片混沌,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摇醒他的人脸上扇了一巴掌,恶声道:“做什么!”

    方先生在外向来都是温和儒雅,他这任性撒泼的模样却是鲜少人见过。

    “有事说,”影六揉了揉颊侧,方玉生不善武,没有内力,所以这巴掌打的也是软绵绵的,对于常年刀口舔血的暗卫来说,简直算得上是抚摸了,“是二皇子的事……对三殿下着实重要,我能呆在这里的时间不长,先起来罢。”

    影六的嗓子粗粝得像是在砂石上碾过一般,那毒药令他说得每个字都钻心的痛,甚至有的话说出来只是气音,但尽管如此,这番话语气仍是温柔,像是安抚撒娇的幼弟一般。

    方玉生听了二皇子三个字,一时灵台也清明了许多,他将长发从耳侧挽起,拨弄到背后去,然后坐起身子,顺手扯了一件罩袍披在肩上,低咳两声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二皇子要在秋狩采取行动,重新赢回陛下的宠爱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是什么行动?”

    “知道,此事他交给我筹备,”影六笔直站着,一抹黑影像是未消散的夜色,“他要在秋狩时,派一队死士刺杀皇帝,然后及时赶到,‘救’下皇帝。”

    方玉生心下一惊,缓缓攥紧指骨,许久才压着声音骂道:“这厮疯了吗!竟敢想这种糊涂的法子!他就不怕被那些人被抓起来拷问,最后供出他么?”

    “这确实是问题所在,他也不会想不到。所以,他要我用个假身份雇佣死士行刺,就算事情暴露,那么被说出来的也只有我的假身份罢了。而且陆远达已经查出了那些人的在世亲属用以威胁,且在死士口中藏毒,一旦做完这场戏,要被擒住时,他们会立刻咬破藏在牙里的毒液,那是极厉害的毒药,不出片刻,那群刺客就会气绝身亡……他心思缜密,已经对此事留了万的退路,绝不会追查到他身上。”

    方玉生捏着茶杯,神色恍然间显露出几分狠戾来,他拎起茶壶倒了杯隔夜的凉茶,一口饮尽。

    “既如此,我便绝不会让他得逞,”方玉生低头,长发散落下来,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,“此事我知晓了,走吧。”

    影六点点头,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罐,放在一旁的檀木矮几上:“给。”

    方玉生蹙眉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秋梨膏,”影六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,可是耳根却悄悄红了,“上次来听咳得厉害,我就去买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以后别送来了,我不会吃的东西,”方玉生毫不避讳,“我怕下毒。”

    影六身形僵了僵,最后,从他那破锣嗓子里,缓缓挤出一个沙哑的字音来: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窗子被打开,影六足尖轻点,须臾之间,便消失在天边。

    方玉生拿起那瓶秋梨膏,攥在手心很久,最后,还是没能下狠心将它丢掉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陆开桓将最后一支箭搭在弦上,微眯起眼,臂膀紧扯拉开弓弦,这一箭似有千钧之力,破开之前射在靶上红心的箭尾,竟生生将那支箭劈开两半,取代了原本那支箭在靶心的位置!

    从搬到恪王府起,陆开桓就开始了晨练,他此时身强力壮,又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缠身,正是拣回上辈子那些功夫的好时机。他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,于是每天都不敢耽搁,鸡鸣而起,在院中换着练习射箭与长剑。这一日的十支箭已经部射完,陆开桓满意地看着成果,将弓放在一旁,拿起帕子抹了把额上的汗,就听后面孟笙的声音传来:

    “子真,”孟笙走过来,怀里抱着一只白鸽,“方先生那边来信了。”

    陆开桓捉住鸽子扑棱棱的翅膀,从它腿上取下小筒,将里面的纸卷倒出来,细细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个陆远达,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敢做!”陆开桓沉默良久,忽地将那纸条揉在手心,重重叹了口气,“不说这个了,今儿个是生辰,不说这些事。”

    孟笙睁大眼睛,迟疑地问道:“子真,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?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生辰着实晦气,他生在七月十五这一天——生于中元节,是个很不祥的兆头。算命先生曾看着孟笙的生辰八字,缓缓摇头对他父母说过,他命里带着戾气,克家绝后,一生命运坎坷沉浮,最后的结局,要么是大富大贵,有贵人疼爱 ,要么是无伴无子,孤老一生,活不到命定时数就会丧命,所以孟笙从不向他人提起自己的生辰,别人询问时常以忘却做借口搪塞过去。

    “的什么是我不知道的?”陆开桓笑嘻嘻地摸了摸孟笙的脸颊,“就是中元节出生又如何,我不在意这些的,我也被人说过命硬,跟我在一起,说不定就抵消了呢。”

    前世陆开桓和孟笙在突厥的时候,两个人正如漆似胶时,孟笙一时情动,就说出了他的生辰,陆开桓年年都会准备一份力所能及的贺礼送给孟笙,这个生辰不算太好,所以只有两个人知道,两个人一起庆贺。陆开桓登基后,便渐渐不为孟笙过生辰了,只在每年中元节都赐下一批宝贝给孟总管。孟笙没有询问缘由,他只是那样安静地接受,似乎连他自己都忘了生辰这事一样。

    陆开桓心里涌上浓浓歉疚与怜爱,他回身从柜中取出一个锦袋,递给孟笙。

    “这是的生辰礼物,刻的一般,可不要嫌我,”陆开桓低头吻在孟笙的眉眼,“以后每一年,我都会送给比这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孟笙打开袋子,从里面倒出一块桃花佩。

    桃花佩触手温润,每一瓣都栩栩如生,宛如一朵真正盛开的桃花,每一刀刻痕都能看出雕刻之人的用心和细致来。孟笙没说话,忽然捉起陆开桓的手指翻过来,果不其然,那指腹上除了练武磨出厚厚的一层老茧,还添了许多窄细的伤痕。

    陆开桓哪里想到孟笙会翻看他的手,来不及躲闪,竟被看了去,他想要抽回手,却发现一双手被孟笙紧紧握着。陆开桓正想说些什么,一滴滚烫的泪就将他所有的话都打乱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,我很喜欢,”孟笙垂下头,他的声音湿软湿软,鼻音很重,“我真的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他只会这样笨拙地说谢谢。

    陆开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,此刻的孟笙心中四海潮生,他想,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。

    在孟笙去十七年的生命中,没有人这样珍视他,真正将他当作掌中宝、天上月,他也一度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庸庸碌碌地过去,可是突然有一天,有个人来到他面前……从此,他阴云笼罩的生命里,就有光拨开层层浓雾,照进来了。

    这束光的名字,叫做陆开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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