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级兵王混都市 第二十章·废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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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开桓反手将门掩上,抬眼就看见了面前的妇人。

    她身上的长裙浆洗出一种发白的颜色,但容貌仍旧整洁,并不像是宫人口中传的那个疯婆子。眉目流转之间,虽不如当年那样熠熠生辉,但那份骨子里的矜贵和从容,却是从来都没有丢过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子真?”她提着裙摆走过来,抬头用目光细细描摹面前这个和记忆里相差甚远的轮廓,“来这,是有什么麻烦了吗?”

    蕙妃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,像是淙淙流水,听得陆开桓夜难免眼眶一红。

    一个习惯了孤身作战的人,身边突然有了依靠的时候,往往比常人更觉疲倦。

    “母妃……不是……?”

    “前几年总是有人盯着云蓉宫,我怕他们对下手,只好装疯,如今我这院子倒是清净,谁也不愿来这个地方沾晦气,没人来,我也就懒得再装下去了。倒是,怎么会来这里?”

    陆开桓强自压了压眼底的热,放低声音,附在蕙妃耳边:“母妃,突厥要大千国的皇子去做质子,父皇有意将我送去,可是那地方实在九死一生,而且我再回来时,也会失了先机。母妃可有什么法子,帮我留在大千国?”

    “长大了,”蕙妃仍是带着淡笑,一双眼里却写着了然,“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蕙妃向殿内走去,陆开桓也连忙跟上,只见她拐进一间屋内,屋内大多摆设都十分陈旧,只有摆在高台上的青玉菩萨像还如当年一般。陆开桓对这里有些印象,他母妃信佛,小时候就常常见她在禅室里礼佛。

    她摸出一个火折子,点亮了菩萨两边的油灯,陆开桓正疑惑着,就看见蕙妃从像前抽出两根新香,用力掰开,里面掉出两张纸条,一张上面写了字,一张是空白。

    陆开桓将写了字的纸条取来,借着晦暗的灯光,勉强看清那上面写着的人名,这些人,或是当年定远侯的门生,或是曾受过赵家极大的恩惠照拂,都是些靠得住的当朝大臣,陆开桓也是此时才想明白,这些人,一直与他的母妃有联系,通过线人将消息传送出去,这是一个母亲能为儿子留的最后的后路。

    定远侯的女儿,原本便不是池中物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蕙妃打断他的话:“记住了吗?”

    陆开桓点头:“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她从陆开桓的手里抽出了那张纸条,那纸条在她细白的手里被揉捏成了一个小团——紧接着,蕙妃张口,竟是将那纸条直接吞入腹中!

    “现在应该有很多人盯着,消息很难送出去,想写什么,交给我,”蕙妃从香炉下摸出一根细细的碳棒,叠在另一张空白的纸条上,递给陆开桓,“写下来,我会找人,帮送出去。”

    陆开桓捏紧了那根碳棒,一件重要的事慢慢在他记忆中浮现……

    这一夜,注定无法太平,浓重的夜色翻滚着,墨色的云雾遮住一轮圆月,使得天地无光。

    在朝阳升起之前,一封折子送到了皇帝的宁隽宫。

    皇帝起得早,这折子也来得巧,刚刚洗漱完就送了来。皇帝展开双臂,等着贴身太监为他穿戴龙袍,顺手抄起那折子,视线一目十行地扫过,然后也不管太监正给他戴着玉带,狠狠摔了折子,大声喊道:“反了他了!来人呐!”

    元泰二十八年,初春三月,发生了一件震惊大千上下的事。

    太子竟胆大如斯,在天子脚下也敢私养一支军队!

    这是何等的蔑视皇权,胆大妄为!这几乎是已经明晃晃地昭示着在为以后的作乱作准备!

    御林军迎着第一丝升起的日光,赶到郊外西二十公里处,观象山后,将太子养着的军队尽数查抄——由于事发突然,没有来得及向太子那边透露一丝风声,御林军速度又速度极快,因此军队里的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这一遭,人证物证俱在,太子再无翻身之地。

    早朝前,便有太监来宣皇帝口谕,今日早朝推迟,各位大臣在殿内等候。

    天光大亮,巳时快过,元泰帝才缓缓入殿,他登上龙椅,面上挤出三分笑意:“想必诸位爱卿等累了吧?那今儿个先不谈政事,朕给各位看看戏。”

    正当众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,皇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金铜色的兵符,只是那兵符既像狼又似豹,独独和大千国流通的各种卧虎兵符不同,极为特殊。

    “博容啊,可认得此物?”

    太子一见,双腿发软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在地上重重磕头,口中念着:“父皇饶命,父皇饶命……”站在他身旁的丞相也面色苍白,嘴唇颤抖,额上满是冷汗。

    “这东西做得倒是挺有意思,毕竟能号令三万人呢,朕的御林军,常驻京的那一拨,也才五万吧,丞相?”

    丞相额上的冷汗下得更是厉害,掉入眼里,却也不敢揉,他也跪下,颤颤开口:“陛下,此时仍需……”

    “仍需细查?”皇帝重重将那兵符拍在案上,阴冷地笑,“那爱卿说,查到什么时候?要查到们逼宫造反的那一天?!”

    还不及太子和丞相辩解,皇帝就将那块东西掷出去,正正砸在了太子额角,金石坚硬,落在地上的时候,已是沾了陆博容的血。

    “宣旨!”

    皇帝看着跪倒一片的臣子,额上青筋隐隐浮现,坐在龙椅上,烦躁地揉着眉心。他也说不清,等到现在,到底是为了等着御林军将那支军队的兵符送进宫来,好来个铁证如山,不让太子再有辩解的余地,还是心中尚存一丝妄念,期盼这份密报是假的,是诬陷,不见到兵符,也许还能认为陆博容只是为了自卫……

    这也毕竟是跟着他二十多年的儿子,他也是会感到被背叛的痛苦的。

    “奉天承运皇帝昭曰,太子陆博容,擅自养兵,意图不轨,触大千国铁律。本应处死,念其曾为国忧劳,免死刑,但行径恶劣,德行有失,现废陆博容太子之位,送至突厥为质子,以盼两国交好。”

    陆开桓站在一旁,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,他这些天来高悬的心,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。

    其实这是他的一场豪赌。

    上一世的太子也是因为私养军队被发现,被元泰帝废了太子,幽禁在一座岛屿,至死不能出……只是这是他和孟笙从突厥回来后,又过了两年才发生的,陆开桓其实并不知道陆博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养了这些士兵,更不能确定这个时期的陆博容到底敢不敢做这样的事,他也是放手一搏,将这个消息托母妃的人送到谢和韵手上。谢和韵明白他的意思,找督查官连夜写了一封折子,送到宁隽宫,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。

    陆开桓垂眼看着陆博容,陆博容面如死灰,额上被砸裂的伤口流下的血落进他的右眼,一派凄惨的模样,哪里还有从前半分威风,心中不由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。

    天家中兄弟之情本就淡薄,往往在一些时刻,需要踩着肩膀,甚至是头颅,才能一路向上攀爬,最后登上皇位。

    也许夺嫡之路,本就是一场豪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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